一部纪录电影看完后,久久不能平静,场灯亮起忘却了尽快离去;一部纪录电影看完后,一群新结识的鲜活人物萦绕在你身边,让你由衷钦佩而不能忘去;一部纪录电影看完后,热血沸腾,爱国情怀强烈共鸣而不能消去……这就是河南电影电视制作集团、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单位最新摄制的纪录电影《蓝色防线》。
纪录电影《蓝色防线》,用90分钟讲述了一群身着蓝色制服军人的故事,他们威武的装束,左臂上标志着鲜艳的中国国旗,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执行国际的防卫事务。开篇,面对南苏丹内乱的形势,大量无辜平民伤亡,应联合国的要求,习主席在联大庄严宣告:“天下为公,各国相互依存,休戚与共。中国决定为此组建常备成建制维和部队。”充分体现了一个大国的担当,为世界和平做出贡献。然而这样一个有震撼力的主题,居然全片没有一句解说,这样缺少了纪录片常规的解说旁白的引导,没有了高屋建瓴的评说,没有了华丽词藻的煽情,没有了主观解说的串联,因此没有了开篇通常的大形势、大背景、大意义,没有了结尾通常的高昂、高调和对未来的展示。而进入观众的视与听,就是片中的主人公们,他们日常的生活,在异国他乡的战斗,他们在和我们观众聊天,一群朴实憨厚的军人,对我们说说他们的心里话,从头到尾,把我们带入了他们群体之中,朴实亲切得让你看不够、听不够,却深深感悟到了他们感人至深的行为,以及他们平凡中的高大。
影片开始,介绍几位官兵离家赴非的情景。没有分离的壮别,我们看到的却是,河南籍连长王震对我们说:“我走的时候,第一个肯定就是跟我媳妇儿先打个电话。她说去多长时间啊?我说估计一年多吧。一听到这儿,她就不吭声了。”年轻的女兵说:“去之前就已经很多传闻,说那边疾病很多,而且经常发生战争,我妈听到之后就极力反对我,不让我去,天天给我做思想工作……”然而他们却穿上了蓝色的制服,贴上了中国国旗的袖标,打起了背包,成功地站在了南苏丹的维和前线。
这些军人自己向我们诉说,他们的任务就是隔离武装冲突的双方,不偏不倚,保护难民营中37000余名难民,除了威胁到自身安全,一般不能使用武器。一位战士说:“说真的,当兵就是以孤独为伴,与寂寞为伍。”那儿阳光下五十多度,穿着三十多斤的防弹服,干部与下哨的战士有一段对话:“首长,今天太热了,感觉胸闷。”“怎么胸闷?”“胸里很憋,气很短、难受。”干部指着战士的防弹服“松一松,没人的时候可以松松它,然后喝两支藿香正气水。”“一下哨,全身的痱子,看得我心疼。”而战斗任务更是艰难,有时暴乱分子与难民混在一起,我们的战士分不清楚,还要以防暴队形切入进去,不顾安危,以铁的纪律执行维和任务。有一次,一些不明武装裹挟妇女们进入路边的草丛,企图性侵,被我们哨兵发现,立即喊话,并将步战车开过去,不明武装才纷纷逃窜,妇女们得救了。所以当地的难民、妇女儿童都和我们战士很友好。
在局势动荡内乱不止的南苏丹维和,肯定是存在着危险,甚至威胁着生命,而我们的官兵不辱使命,在所不惜。一个军人告诉我们:“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儿子应该是四年级,他把我拉到一旁问了我一句,爸爸,你不会‘挂’了吧?我在心里想,原来孩子心里是很沉重的。”一天,当地武装双方激烈交火,105步战车车长李东向连长报告,他们的战车被火箭弹击中了,105战车旁边李磊躺在了地上,两手撑着在那里抽搐。此时,画面展现了抢救战友的真实场面,配着现场急切的声音:“来来来,先抬这个!”紧张气氛,跃然眼前,“我们给磊磊送上救护车,走到一半,他突然咳了两口血,然后握着我的手跟我说,田班长,我这一辈子就交给党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年轻生命,突然即将终止,最后时刻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难道不是肺腑之言吗?这能不让人动容吗?影片纪实性地展示了对李磊和杨树鹏两位军人的抢救,外面还有不停的枪炮声,我们看着他们最终不治,壮烈牺牲,观众受到震撼。继而影片情绪节奏再一步推进,步兵营教导员鲁成军电话联系烈士的家属,更是感人至深,镜头对着鲁教导员,他拿着电话,记录了真实的第一现场,根本感觉不到摄像机的存在。鲁成军说:“我是李磊的战友、步兵营的教导员,阿姨啊……阿姨……阿姨……你放心,将来我们照顾你。”鲁教导员告诉我们:“说话大部分听不懂,但是非常伤心,怎么讲,也没有什么讲的。”然后他又给杨树鹏的家属打电话:“对不起,这个电话打得太晚了,我们这几天正在打仗,我们争取尽快送杨树鹏回家,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要保重好自己。当时我和树鹏就在现场,树鹏非常勇敢,也非常坚强……一鸣,你有个好爸爸……”鲁教导员述说着:“当时如果有更合适的人去打电话,我也不想去打,我也不想去面对。那种亲人撕心裂肺的痛,我也不想面对,但是我负责这项工作……”观众眼看着一个七尺硬汉,强忍悲痛,还是哽咽了。没有丝毫的做作,没有丝毫的表演,我们能不被感染吗?
整部影片,就是这样记录了主人公们的行为和话语,加上少量的字幕,完成了故事的叙述和感情的传递。这种表现方法充分展现了纪录片的特质,没有人为的强加与引导,要知道,真实是感人的基础。当然,缺少了作为纪录片重要表现元素的解说词,作者就难以对事与人有主观的评介,难以对影片结构进行串联,这种情况下要让观众完整而流畅地了解故事,深情地理解人物,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对叙事与情感都很丰满的内容就更为困难。而本片表现得很好,足见编导者特别在声音构成方面的蒙太奇功力。
结尾更是简练。联合国秘书长特别代表,称赞中国是五个常任理事国当中维和贡献最大的国家,令我们自豪。最后,军人们平常而自然地说:“在异国他乡,去维护和平与稳定,我们能够牺牲能够奉献,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们保家卫国的时候,还有什么疑问吗!”多么朴实的语言啊!为了祖国的安全、人民的安全,有这些血性青年,能不让我们热血沸腾吗?能不让我们充满感激吗?感觉90分钟那么快就过去了,但情绪难平啊!
(作者为原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