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大电视剧《觉醒年代》、《大浪淘沙》和《光荣与梦想》成为了本年重温党史最强的一次“三部曲”,很快后面也将要看到《1921》、《革命者》和《红船》等一系列影片。在中国共产党成立第一百年的今天,这些鸿篇巨制的力作引发着追求真理的当下人们的思索。
当历史的烽烟散去,历史的激情也散去,而历史的道路也可能埋入深深的远方。历史的远方是什么呢?它不单只是浮出重雾的故事线索,也不仅仅给我们不该忘记的人物慷慨悲歌。远方是一百年中国人民,特别是中华民族优秀儿女们探索中国之命运的深沉梦想与道路。
当中有着饱历沧桑、血火交融的精神结晶和历史总结。固然文艺作品不能作为理论看待,形象思维最重视的应当是人物交替辗转的深情。但是,历史学既然应该是历史可理解的解释,人物塑造也应当是一个个时代有认知的活浮雕,那么这些影视剧创作的重要意义就应当成为理论与时代强音的铁背景。
近代史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国沦为半殖民地社会。期间西方资本主义两路出击,一路是跨过大西洋征服拉丁美洲,在此之前征服了非洲,另一路便是向东方深入印度和亚洲腹地,日本先于鸦片战争被征服然后加入帝国主义行列,在瓜分世界的最后一役中,他们开始瓜分中国。
(二)
为什么世界上会出现帝国主义,因为资本主义要瓜分世界市场。帝国主义的手段便是战争征服、资源垄断和市场霸占。但是在最后一役进攻中国中,世界资本主义列强无不感觉到了自己体系的完备与优越,同时也感觉到了在这个远东的巨大国家事务中他们将付诸更加剧烈的预算成本。
所以资本主义来到这个世界已是满手沾满肮脏的鲜血,而来到中国,他们就要中国的统治集团也与他们一样沾满肮脏的鲜血。列强是帝国主义的代名词,帝国主义是世界资本主义制度的代名词,而到了中国,因为要加上统治集团作为帮凶和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属性,中国革命任务所要面对的便是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
这才是中国问题和近代史最逼真的画图。这三座大山是如何勾结缔造出剥削压迫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呢?资本主义提供三样东西:世界体系、信用体系、知识体系;封建主义也提供三样东西:土地制度、宗法制度、高利贷;官僚资本主义寄生于两者之上,也有三样东西:寡头政治、买办资本、新军阀。
在上述剧集当中,我们反复听到中国共产党领袖们对他们的同志们尤其是后生一辈说,革命是很难的,就因为中国近代史以来所面对的历史任务,就是如何从这三座大山中解放出来。
《觉醒年代》喊出了反帝反封建的口号,《大浪淘沙》点题就是“很难的”,《光荣与梦想》将此两者凝合成两个字“战斗”。但是我们也看到了编剧的痛苦,《觉醒年代》的反帝反封建与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有何本质的联系?《共产党宣言》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与中国人民受着三座大山压迫有何联系?
中国的问题最大比例不在于无产阶级,而在于以无产阶级现象为最突出,而以农民问题与中国政治经济破产为最广泛的整个社会的起来反抗。那么首先要问的是,在这当中,世界性的资本主义发挥着怎样的作用;《共产党宣言》作为西方传过来的思想与同样是西方传过来的世界资本主义又有着怎么样的联系?三座大山中的后面两座与第一座的内在联系是否最本质的中国问题答案?
(三)
2018年,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理想国译丛”当中的一本:《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当中的《序言,暴风雨中的一亿两千万儿童》写到:“鸿沟在扩大。至19世纪中叶,富国的生活水准已超出穷国50%。发展加剧了不平等。1964年4月,理查德·尼克松在美洲国家组织的演讲中宣称,到20世纪末,美国的人均收入将是拉丁美洲的十六倍。整个帝国主义体系的力量是以局部必须不平等为基础,这种不平等达到越来越惊人的程度。”
所幸的是今天中国人民没有遭受到该书作者乌拉圭的爱德华多·加莱亚若描述的这般境地。现在要让中国青年一代相信一百年前社会经济政治状况真的不容易,而因为帝国主义征服中国要付出的成本比征服拉丁美洲高得多,因此他们假手于中国的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结成神圣同盟,这种复杂性更使得一般中国人民,不管是一百年前的,还是一百年后的中国人远不能看清楚。
《大浪淘沙》中我最喜欢的是退党的“一大”参与者李达。在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二十八年中,李达依旧潜心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他同样付诸自己的毕生,并且同样生活在艰难困厄当中。对于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的最大帮助其实在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包括中国在内,全世界已经陷在了资本主义的体系当中,概莫能外。
这一条理论探索之线因为我们关注于《大浪淘沙》里李达的刻画,而对于三座大山的政治经济关系得到了思考的引导。中国的革命不仅仅是反帝反封建,而是在“反帝”的概念当中反抗世界资本主义的压迫,在“反封建”中反对官僚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被世界资本主义所豢养及其充当走狗,在整体的“反帝反封建”当中又在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下反抗整个世界资本主义体系。
(四)
今天的拉丁美洲没有中国式封建主义一说,直接面对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从中我们更清楚地明白,中国革命的大背景首先便是世界资本主义,而三座大山勾结的本质构成了中国近代史全部最真实的黑暗之幕。
《光荣与梦想》蜻蜓点水地描述了一个很重要的江浙大亨虞洽卿对蒋介石的拉拢。虞洽卿的江浙买办集团后面站着的是英美财团。遍布中国内地大大小小的虞洽卿们背后都还有德国、意大利、法国、俄国、日本等等资本主义势力,中国封建主义必然地依赖他们而强化了对于中国近代经济的摧毁和对于中国底层人民的压迫,中国官僚资本主义依赖他们崛起而最终成为甚至连民族资本主义都不容的权贵独裁。
可惜,这层政治经济关联剧集里的人物刻画都不完整。没有深重的压迫便不会有决死的反抗,这才是无数革命者前赴后继的铁血逻辑。所有在这场革命当中退出的、背叛的、沉沦的,都不完全是个人的性格和学识问题,而是在三座大山体系中,选择了其中一道利益的门缝,愿意夹在其中作苟且状的问题。
他们或在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信用体系、知识体系当中游走、残喘、谋一己之安宁;或在封建主义的土地制度、宗法制度、高利贷中选择保守、维护利益、对抗潮流;或在官僚资本主义的寡头政治、买办资本、新军阀体系中,改门庭、向上爬、出卖良知。“大浪淘沙,始见真金”一定是必然的。而站在最大多数人民一边所以成为中国共产党人的信念,全然因为在这大数据思考中,坚定的共产党人已然誓死与世界资本主义、中国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奋战,以拯救国家与民族。
毛泽东同志说过我党懂马克思主义的人不多,今天我们仍旧处在世界资本主义的体系当中,面对的环境依旧是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信用体系和知识体系。现实发展与历史一样都是复杂的,一如陈独秀先生晚年哀叹“很难的”,我们的电影和电视能够挑起其中之一肩本不容易。让我们勉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