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冲出亚马逊》的特种兵到《惊天动地》的指挥员,侯勇扮演的军人不仅有血性,也有刚柔。这种血性与刚柔的融合,是多年军旅生涯刻在他骨子里的,为他在不同类型的影视剧中驾驭各种角色提供了“阅历支撑”。
没有这样的支撑,他不可能从“亚马逊”一飞冲天,也不可能在“白银谷”和宁静爱得撕心裂肺。
侯勇的军旅生涯,始于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十几年的舞台演出,能咬牙一直认认真真地“跑龙套”,凭的就是对表演的一腔热爱和对这身军装的依依不舍。
可是到了2017年,因为军改,话剧团撤销,侯勇的军旅生涯戛然而止,他选择了自主择业。领到退役证的那一刻,侯勇的眼睛湿了,内心空空的,浓重的失落感,让他有足足半年都像丢了魂儿一样,感觉脱去的不是一身军装,而是被扒了层皮。
2020年,侯勇在电影《守岛人》里扮演武装部长王长杰,这是一个真实的军人。八十年代中期的武装部长,处境确实如王长杰般尴尬:找几个民兵轮流驻守一座孤岛,不是靠下命令就能办到的。
因为王长杰的父亲和王继才的父亲是过命兄弟,王继才看在情分上才上了开山岛,本来说好半个月,没想到王长杰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换他。王继才熬不住了就骂王长杰,可骂归骂,坚守归坚守,日子一晃就从半个月变成了一年两年三年……王长杰对王继才的愧疚之心显而易见,可是要把这种军人的愧疚演得令人信服,令人动情并不容易。更何况导演陈力对演员的要求极为苛刻。
王仕花在开山岛上生孩子这场戏,是全片的重中之重。王长杰和妇产科的女医生用电话遥控指挥王继才接生,王长杰听到王仕花昏迷,王继才绝望地叫喊,他那似乎要崩溃又绝不放弃的表情,将骨子里的军人气质骤然释放。此刻的王长杰,如果仅仅是害怕王仕花生孩子有什么闪失他要承担责任,那他就不是愧疚而是懦弱了。所以他既要有揪心的紧张,又要有急切的期望和咬牙切齿的鼓励。因为他对王继才不只有愧疚,更有一种信任和一种血脉相连的深情。
这场戏,王长杰嗓音嘶哑,满眼泪光,让我们感受到一个军人此刻所经受的心灵煎熬,当听筒里终于传出一声孩子的啼哭时,他忽然瘫倒在地,脑袋咣当一下撞到地上,继而嚎啕大哭。
谁说军人的血性只表现在战场上?这一场无所顾忌的泪奔,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震撼的血脉偾张?
侯勇说,没有王长杰的“倒地大哭”,这场戏出不来,这个人物也出不来。为了更准确地表现出这场“大哭”的深层内涵,这个镜头拍了七八条。每倒一次,都是对侯勇内心的一次撞击。
陈力导演的严苛,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侯勇,尽管他已经不再是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与刚柔却依然如故。当王长杰站在细雨中,目送王继才的父亲和王仕花上了公共汽车,一脸的内疚中隐隐透露出一种坚韧:是的,我对不起你们,可继才是我兄弟,只有让他守这个岛,我才放心啊!
类似这样的潜台词,《守岛人》中还有多处,可以说是本片的一种艺术风格,也正是这种风格,为侯勇塑造一个全新的军人形象提供了用武之地。他内疚,但不懦弱,他亏欠王继才一家很多很多,但他这个武装部长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军人称号。
侯勇为了演好“王长杰病重时无法说话”这场戏,事先练习了很多遍,实拍时一条过。当他听到王继才说“我不下岛了”,眼泪悄然流出。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一行泪就是铁血,就是刚柔。
( 作者单位:陈华,解放军文化艺术中心影视部创作室;张傅茵,解放军文化艺术中心影视部生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