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关注一下就会发现今天国家安全的概念已经深入到了社会各个角落。这些与电影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影片很少传递关于国家安全的概念,但是欧美影片在炫耀他们的战略和科技手段的时候,却把称霸世界的价值观和全球战略展示得一清二楚。这个世界存在着霸凌但更存在对抗,当我们怀着惊讶的心情醉心于大片的征服性过瘾时,不能忘记这些似乎只是在银幕上炫耀的画面,也许正是某国军方的一次战术演习。
在美国电影里,每一年都会有国防部、情报部、战斗直升机的全景和特写呈现出来,虚构某一些国家的恐怖分子,在一连串的谍战后开始了小分队或者重装部队的进攻。对于制片公司来说,国家安全是一个很好的说辞,是影片获得投资和民众关注的市场准入的大概率。
对于军方和武器制造商,这些信号也许更出自一些战争机器和血腥的狂人。再没有比他们更热衷于年复一年军事题材的电影投资,因为再大的投资也不过只是一场小小的军事演习。
相比之下在世界范围内,中国军事行为的电影表现,目前止于《战狼2》,这里不包括历史上的战争譬如抗美援朝以及解放战争等等。在不断地读到西方大片的战争构思的同时,我们并没有对应的当今战争电影。更多的是在“隔江犹唱后庭花”,而对方正在警告我们,一旦开打就是这样。
目前银幕上的国家安全问题就有两个这样的信号:一个是极高的科技,另一个是它们正在使用于新帝国主义的霸凌行动中。不要以为这些是和平的信号,和平的氛围在银幕上有,那是中国电影。极高科技包括瞬时定位、无网通讯、红外线温度导航与声频炮弹等等,这是美国电影。东西方在战争极高科技间的差距就是电影所已经告诉我们的差距。
在现实当中这种差距一定更大。对于一些国家来说这是安全的保障,而安全取决于对对方的反杀伤,在于一次报复中制止对方的反击能力,进而必须足够快速地消灭对方的指挥首脑。对于银幕而言,这样的题材和角度当然带来极大的恫吓与讹诈。
中国电影能不能同样有力地开发这样的题材?譬如不同形式的战斗和非同一般的国家安全威胁招致的心理影响。承平日久了,光看别人打仗,不知道现代化战争逼近个人生活了。这就是国家安全对于电影和我们提出的拷问。
对于当下的危险,社会传媒普遍正在从以下三大方面瓦解着我们的国家安全意识。其一一定是莺歌燕舞的软性宣传。今天的世界性对抗离我们貌似很远,“改开”与建设正在一次次地“顺拐”下去,很快我们就能够再一次崛起在新的世界台阶。这是最大的麻痹。
茫然于没有对手发起突然袭击的任何意识,哪怕只是模拟的战争意识或者仅仅只是如同电子游戏一般的安全敏感,我们的国家安全在关注的视野中都不存在。我们的身边就有时刻在战争状态的民族,在北方,“战斗民族”每一天都升起战机扑向中东,而太平洋和南海的上空早已战云密布。我们有什么理由侥幸与逃避?
其二是战争科技之于国家安全的威胁。当今一个民族在战争科技方面动员一切应该动员的力量,是为着立于不败之地,是为着少死很多人,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而非投降与妥协。其实世界间谍网络每时每刻都在窃取对手的科技,“金主”无处不在,策反与背叛时有发生。核心就在情报。越是国家强盛的时候越要记住正在发生的国际格局:玫瑰花盛开,芒刺也盛开。
我们的电影很少涉及科技升维,尤其是战争科技的赋能。各种无厘头、无聊、庸俗趣味的故事不但消解着观众的世界认知,而且造就着远离科技、远离奋斗、远离进取的“精神残废”的一代人。眼下这一代人活的太轻松了,太不知道在中东、在拉丁美洲、在北约的轰炸机所到范围内人们生活的世界。
其三是纯经济、纯金钱、纯享乐的意识形态。对于今天的时代,这是最腐蚀那些所谓中产阶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这是一个在改革开放之后成长起来的中国社会阶层,他们从一般的公务员、参照事业单位待遇的工作人员直到大型企业集团的管理者,到政府机关的核心人物,谋求安稳和家族的富裕,却没有国家与民族的安全意识。
当人们热议“躺平”的时候,我愿意说这样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出现各种的背叛。电影是当代生活最重要的信息传播载体,电影所传递的信号充满着物质金钱与享乐,足够将这一种人年复一年地“培育”出来,演变出来。试想今天掉进犯罪而背叛国家深渊中去的人还少吗?敌人并没有“躺平”,对手在选择进攻角度,“金主”们设计着腐蚀拉拢的场景和端口。
国家安全是靠一块块坚实的砖石构造起来的,人们的精神状态和价值观就是这样的一块块砖石。当一个社会的精神状态和价值观表面一个样、实质另一个样的时候,当一个国家本有的真善美社会风气危险地变成自私自利、不讲奉献的时候,当更多的青年人、中年人不愿艰苦奋斗,总是得过且过而贪图舒适的时候,或者计较自己的抱怨,还会有国家安全吗?
这个时候电影作为传媒在干什么!大约一年前我看到过一部俄罗斯国防电影,大意是一支新兵队伍正在过着和平年代的安逸生活,突然接到上级紧急训练的命令,于是新兵们出发了。他们开始了长途的行军跋涉,翻过巍峨的群山,穿越着阴森的密林和沼泽。在浓雾中,新兵突然遭遇了一群德军,战争在猝不及防中闪电式开始了!
这群刚刚还在训练中,并且从学生和少爷的状态之中全然未醒的孩子开始经历血与火、战斗和牺牲。德军继续进攻,国家大片土地在沦陷……战友们九死一生之后,战争胜利了,幸存的士兵回到了出发的营地,浓雾散去。这是一部现代主义的影片,讲述的是一个虚幻的故事,但是过程非常逼真,中间难以想象战争不是真实发生的,但每一个观众却和影片中的士兵们一样在剧情之中熬过了生死淬炼。
很长时间我们已经习惯了电影就是电影,电影并非现实,也不用承担太重的责任。哪怕这种责任出现在眼前了,我们还可以有理由顾左右而言他。
是的,当然有很多的人无需承担太重的责任,这也许应该就是幸福生活和幸福国度的标志。当国家安全这一严峻情形出现在当前时,我们一定还是会说,那是因为有很多的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需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的是,中国正在从和平崛起的战略机遇期进入到了既有对话更有对抗的世界格局改变期。国际格局经历着二战之后、新自由主义高峰之后、从意识形态竞争到文明冲突之后的最大改变。应着时代的变化,大国的新全球战略调整都在其时。这是本文提出国家安全意识之于文化与艺术意义的背景。文化工作承担着人性与塑造灵魂的任务,在国家安全的话题上,人性与灵魂的电影锻造同样有着自己的角度,也许还真的是淬炼的角度。
这个角度也许已经成为了一条战线,不是虚构的过去的战线,而是当下正在出现的隐秘的战线。在这条战线上,一个真相是国家安全的威胁与存在,一个真相是出卖与忠诚的抉择。当下的银幕是否可以有这方面更多的信息,释放更多的信号?我认为电影创作可以从这里切入,打开一个新的领域,而将国家安全与人性的考验深刻地放置于人们的认知当中,而且置于我们使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