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迎来神奇的英国系列影片《哈利·波特》首播20周年之际,发现真正的神奇在于该系列中的年轻演员与之前的许多不同,还都在行业内保持活力。
上个月末,英国迎来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重新发行,以纪念其上映20周年。这是一个神奇的系列,不过也许最神奇的是,该系列中的三位主演——丹尼尔·雷德克里夫(Daniel Radcliffe)、艾玛·沃特森(Emma Watson)和鲁伯特·格林特(Rupert Grint)——还活跃在行业中,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因为小时候的成功而放纵自己。
这三位“童星”出道的演员每个人都在继续演戏,甚至能够主演真正的热门影片:雷德克里夫主演了《黑衣女人》(The Woman in Black);沃尔森主演了《美女与野兽》(Beauty and the Beast),她也是联合国妇女亲善大使;格林特出演了M·奈特·沙马兰(M Night Shyamalan)执导的剧集《灵异女仆》(Servant),并且去年他还成为了父亲——他的搭档是另外一位童星出道的演员,主演《青春爱欲吻》(Angus, Thongs and Perfect Snogging)的乔治娅·格洛梅(Georgia Groome)——并通过Instagram进行庆祝。即使在社交媒体上,格林特在11个月内仅发布了6条消息,表现出一种典型的冷静性格。
他们的“后波特”生活很容易变得不同。当他们在2000年8月的新闻发布会上被介绍给全世界时,很难不害怕等待他们的全然不同的生活。他们最终会像科里·费尔德曼(Corey Feldman)和吉娜·马隆(Jena Malone)那样起诉他们的父母吗?他们会不会怨恨围绕着他们的新成名带来的过度关注,比如主演《E.T外星人》的亨利·托马斯(Henry Thomas)和《伴我同行》(Stand By Me)的威尔·惠顿(Wil Wheaton)?他们会像德鲁·巴里摩尔(Drew Barrymore)那样脱轨进入康复中心,还是像瑞弗·菲尼克斯(River Phoenix)和科里·海姆(Corey Haim)那样缩短生命?
那天闪光灯突然闪起,前两部影片的导演克里斯·哥伦布(Chris Columbus)表达了“需要避免这些孩子出演如此规模的电影带来的伤害”。
他是知道的。毕竟,他在过去十年中,执导了过数部最热门的童星主演的影片:麦考利·卡尔金(Macaulay Culkin),他在拍摄《小鬼当家》(Home Alone)时只有9岁;而玛拉·威尔逊(Mara Wilson)在拍摄《窈窕奶爸》(Mrs Doubtfire)时才6岁。两者现在都是可能降临到儿童演员身上的创伤和动荡的代名词。卡尔金卷入了与父母的法律纠纷。“我只是一台机器,”他在2000年说,“我从 11 岁起就一直想停下来。”威尔逊,后来还主演了《玛蒂尔达》(Matilda),在她进入青春期之前就感到筋疲力尽,并对她的成功感到不满。“让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感觉非常失控,”她在最近的HBO纪录片《童星》(Showbiz Kids)中说道,“我不觉得我可以信任任何人。到现在这仍然是我的一个问题。”
童星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像野餐。在沉默的时代,孩子们在片场被置于危险的境地。“在好莱坞,人们相信孩子是橡皮,他们适应能力很强,”曾经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已经拍摄影片的戴安娜·塞拉·卡里(Diana Serra Cary)说。“我们的适应能力是很强。但不是自愿的。”去年去世的卡里在整整一个世纪之前就以小佩奇(Baby Peggy)的身份开始了她的银幕生涯,她被宣传为“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当她还无法写出自己的名字时,就已经签署了一张每张照片100万美元的合同。六岁那年,她的星光正在衰落。她的家人花光了她的大部分收入,而她在好莱坞的位置最终被新来的童星雪莉·坦普尔(Shirley Temple)取代。
“有人在排队等候取代你的位置,所以你才开始让自己接受虐待。”——埃文·蕾切尔·伍德(Evan Rachel Wood)说。
当查理·卓别林(Charlie Chaplin)1921年的电影《寻子遇仙记》(The Kid)的主演杰基·库根(Jackie Coogan)发现他的母亲和继父挥霍了他的财产时,他起诉了他们。尽管他从案件的审理中并没有获得有利的判决,但这一案件催生了1939年加州儿童演员法案(California child actors bill)的实施,即俗称的库根法(Coogan law)。但对儿童演员的剥削和虐待并没有就此结束。年幼的演员经常被喂食药物以保持他们的能量水平或让他们平静下来;朱迪·加兰(Judy Garland)和米基·鲁尼(Mickey Rooney)是最广为人知的受害者之一。
童星的生命危险仍未消除。在1982年的《阴阳魔界》(Twilight Zone: The Movie)片场的直升机事故中,7岁的米卡·丁·勒(Myca Dinh Le)和6岁的陈瑞妮(Renee Shin-I Chen)是遇难者之一;导演约翰·兰迪斯(John Landis)雇用他们违反了童工法。2005年,莎拉·波莉(Sarah Polley)写信给电影导演特瑞·吉列姆(Terry Gilliam),解释她在《终极天将》(The Adventures of Baron Munchausen)的片场感到多么不安全。她称自己的那次经历是“小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吉列姆回应说他设立了一个安全的片场。
很少有前童星像科里·费尔德曼一样公开地愤怒发声,他声称自己和已故的朋友、《捉鬼小精灵》(Lost Boys)的联合主演科里·海姆(Corey Haim)遭到业内有权势的人的性虐待。他的指控构成了2014年的纪录片《公开的秘密》(An Open Secret)、回忆录《Coreyography》和他自筹资金拍摄的纪录片《我的真相》(My Truth: The Rape of 2 Coreys)的一部分。然而,尽管有这些启示,以及演员安东尼·拉普(Anthony Rapp)提出的指控(他声称在14岁时,自己曾要不情愿地面对凯文·史派西的性挑逗,但史派西否认了这些指控),好莱坞虐待儿童的丑闻似乎仍然缺乏,堪比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垮台的决定性时刻。
另一位前童星埃文·蕾切尔·伍德(Evan Rachel Wood)在纪录片《童星》中说道,“有人在排队等候取代你的位置,所以你开始让自己接受虐待……直到事情发生变化,总会有人愿意接受虐待并保持沉默。”
也许理想的儿童演艺经历是《少年时代》(Boyhood)的主演埃拉·科尔特兰(Ellar Coltrane)所经历的。这部电影不寻常的长达12年的制片计划使科尔特兰免受过早成名人的不利影响:这部影片每年都有拍摄工作,但在观众看到它时科尔特兰已经是成年人了。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一名童星,而无需承担起成名的负担。
《少年时代》的一个场景是他在午夜出版派对上,排队等候最新的《哈利·波特》的书。与科尔特兰不同的是,《哈利·波特》系列的小演员们是在公众的注视下长大的。在这三个人中,雷德克利夫是唯一一个承认成长过程中,有过摇摆不定时刻的人。2019年,他坦承曾用酒精应对压力。“就我而言,忘记自己被监视这一事实的最快方法就是喝得烂醉。”他说。他花了“几年和多次尝试”才清醒过来。“当我想起我曾经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那种混乱时,我现在获得了真正的快乐。”
《哈利·波特》的小演员们很幸运能在英国的电影行业中工作,在英国公众关注度的规模或凶猛程度上永远无法与好莱坞相媲美。(儿童演员所受的严重伤亡通常是在美国发生的,因为在那里制作了这么多电影和电视剧集。)他们也很幸运,因为他们是异类,在相同的角色和提供保护性的家庭式制片结构中隔离了整整十年,而不是在一部热门电影之后被赶到“荒野”中。在此之前或之后,没有任何童星从更高的工作保障或更坚固的安全网中受益。没有其他童星,像雷德克利夫、沃森和格林特那样相对“毫发无损”。
在2010年《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拍摄的最后一天,导演大卫·耶茨(David Yates)对三位小演员将如何告别他们的角色进行了很多思考。“最后一次拍摄,丹尼尔、鲁伯特和艾玛不得不跑、跳,然后把自己扔到这个巨大的蓝色垫子上,”他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结束方式:跳入广阔的蓝色彼岸。”幸运的是——而且很少见——他们的“着陆”是一件快乐的事情。